倒将屠城的金将完颜宗望说得像是慈悲的佛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度扶起跪拜的刘彦宗，完颜什古好言抚后，叫来跟随左右，专司记录的小吏。

        托言完颜宗望，刘彦宗眉心几，笑肉不笑地，“那王爷的意思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郡主所说，安一人作为朝中应，自为妙策，然而新帝初立，尚未有所作为，难知其秉，想令奸细朝恐怕相当艰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刘公不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太，亦不太低，掌吏之事也算得重要，前途无量，完颜什古又看向三个跪着的女，连正室夫人带两名妾室，姬，一并赐珠宝金银，玛瑙玉玩。

        邑各五百，可在最近坊中的廨舍任选居住，以便公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连家仆也尽受一贯铜钱的好，千恩万谢，待他们散去，完颜什古方与刘彦宗堂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彦宗仍然绷着神态，完颜什古顿了顿，“止战议和，父亲自有他的考量。赵家天虽然窝，国却不乏良将，前有种师，刘琦，后有韩世忠，宗泽等将，皆是誓死效忠的直臣，我军长奔袭，四方征战，疲敝不堪，苦战绝非长久之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郡主是说那位新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谢过恩典，坐在右侧次位的背椅上，完颜什古不急，笑着与他随意说话，云淡风轻，待事奉两盏新茶过来，掩上门，才徐徐开：“刘公可知南朝近况？”

，皆是俯首帖耳，以额地，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    五月初登基的赵构，因汴京城破时不在国都，侥幸逃过一劫，也是仅存的宗室，于于理，被拥立为新君都在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令刘筈领枢密院吏房承旨，刘謇领枢密院房主事，明日即往枢密院，报枢密院令史赴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不谁能托付，刘彦宗苦恼，完颜什古却笑了笑，有成竹，“刘公莫虑，我自有人选，只是不知此计是否稳妥，所以特来拜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摸不准完颜什古的意思，刘彦宗捋着须讲了许多，都是泛泛而谈，不得见解，完颜什古知他谨慎，末了，才：“父亲的意思是——战不如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句话，抹净堂中松散的气氛，刘彦宗不觉直，谨慎地思虑起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赵构边安心腹，他知完颜什古想什么，心腹能传递报，暗中为大金谋利，若是能挑动赵构与将领们的关系，动摇军心，那么——兵不血刃。

        派的奸细必然不能是金人，否则计，可哪去找一个既能忠心侍金，在朝中左右逢源，应对自如，又能短期取信赵构，涉诏令，挑拨君臣关系的汉人官僚？

        语调相当平和，一举一动甚合汉礼，并无太多关外族的野蛮之气，反倒英姿发，自有威仪，刘彦宗只觉惊喜，血脉里淌的某些习惯得到共鸣，越让他臣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刘公，”话锋陡转，完颜什古倚着扶手微微前倾，盯着刘彦宗，目光深沉，仿佛黑夜蛰伏待机的狼，“如能在南朝中安一人作为心腹，取信于赵构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既是投效的诚意，亦是索求的试探，完颜什古深知这些士人的心思，懂得收买，自然也知他们最需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余人等还跪在湿的地砖上，她略扫了几，跟在刘彦宗后跪拜的两个年轻的男应当是他的儿，刘筈和刘謇，往后当是她的夫人和妾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彦宗一怔。

        完颜什古也只是笑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，拈着致的瓷盖，轻轻拂去汤面上浮动的白沫，小啜饮，细细地品尝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一条毒计，刘彦宗心中暗，可很快，他也想到其中纰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帝位归赵难免，南朝势未可知，父亲忧虑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步履安稳，不疾不徐，完颜什古迈堂中，走得数步，一撩袍摆，大金刀地坐椅上，行止风度恍然如汉地宗室的贵胄弟。

        总算明来意，刘彦宗松气，“借刀杀人，想要计成，需得一契机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良久，她搁茶盅，“父亲天仁厚，南伐宋全因赵家天尔反尔，先违盟誓在前，非于好战喜杀，而是讨个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刘公请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四方厅里阴凉，陈设尚未来得及铺张，稍显简陋，单有两把椅并放，中间以檀方桌隔开，左右再各置客席而已。